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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死去与重生

第一章 死去与重生

艾伊诺拉大陆,罗斯维塔帝国,边城斯塔德最外围城区的贫民窟中,一位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小少年理了理身上略显窄小,与这个破旧所在格格不入的贵族白袍,小心的为自己别上一枚代表候爵身份的贵族金章,最后再披上一层不那么引人注目的灰色小斗篷,终于深吸一口气,推开吱呀作响的老旧木门,迈出走向外界的第一步。

门外,蓝天白云,晨曦朗照,温暖的阳光将半个城市染成一片璀璨美丽的金黄色。

“美妙的清晨,可又能持续多久呢?”

一缕清新的微风拂过脸颊,带来淡淡的凉意。他仰望蓝天,仿佛看见一轮妖异的红月忽然跃出,高挂玄穹,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血色

“三天,只有三天的时间,如果三天之内还不能见到那位萝莉贤者……”少年喃喃轻语,深邃的眼眸中满是与外表不符的成熟与冷静,“那么这座城市中的一百三十四万人口是生存还是毁灭,就交给所谓的命运来抉择吧……”

说罢,不再留恋阳光,一步一个脚印,迅速离开。

……

时间倒回一天之前,贫民窟偏僻处,某栋破旧的小楼内,一名看上去约十三四岁的少年趴在地板上,额角沾染着已经干涸的血迹,眉头紧皱,脸色发白,生死不知。

与一般的沦落至此的居民截然不同,他的皮肤白皙而柔嫩,五官清秀,身穿一件粗糙宽大,但显得非常干净的黑色麻衣,一头乌黑柔顺的短发焕发着黑珍珠般健康美丽的光泽,鬓角眉间打理得的一丝不苟,看上去不像贫民,倒更像是那些不用为生计奔波,有足够闲暇来装扮自己,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们。

在这间由破旧木板搭建起来的简陋房间内,除了躺在地上,似乎陷入昏迷的少年之外,便再无一人,表面上看,一切都是如此的平静,但是,一场不为人知的奇异交流却在此时此地,少年的脑海深处展开。

“你到底是谁?”

意识海中,属于身躯原主人的灵魂如此问道。

“一个从其他世界意外降临你身的灵魂。”另一道意识如此回答:“如果按我们老家的说法,这种情况下,你可以称呼我为……穿越者。”

“穿越者……你想做什么?”

“很简单,借用你的身体,代替你活下去。刚刚你不是自杀未遂么?我这个路过的好心人就准备伸出帮你一把,而你的身体不就正好能废物利用了吗?你看,用法我都想好了……”来自异世的灵魂兴致勃勃道:“你是叫做东方未明对吧?不行啊,这个名字完全没有一点属于主角的霸气啊,所以得到身体之后,必须得立刻改名叫东方傲天。

“嗯,既然准备走傲天流,那身体的锻炼也得立刻提上日程,务必要变成眉清目秀,虎背熊腰的模样。然后嘛,就是一路捡神器,放嘲讽,收宠物,开后宫,虎躯一震,无数小弟纳头便拜,邪魅一笑,万千少女小脸绯红……保守估计,大概只需要一百年就能够满级封神,横推大陆,打上星灵界,出任至高神,走上人生巅峰了。那时候谁敢瞪我们家的狗一眼,我们就杀他全家,谁敢说个不字,立马诛其九族……这个剧本你看如何?”

“不,这也太霸道了……”

“什么?你不满意?那我们改名叫东方良辰?从此买东西不给钱,吃一碗倒一碗,谁敢向我们要债,就丢给他一句‘良辰日后必有重谢’。如果他一咬牙,真敢提臀迎战,那我们就在日后给他一只大螃蟹好了。”

“不,不行,这也太污了……”

“什么?你还不满意?那我们改名叫东方神起?以后成为偶像,每年开三千三百三十三场演唱会,为艾伊诺拉大陆的娱乐文化建设添砖加瓦?”

“不……”

“还不?你不会想让我改名叫东方不败吧?不行,这个真的不能有。”

“不!我不能把身体交给你!”

“嗯?怎么?刚刚作了一次死,终于领悟到绳命的美好与可贵了吗?但是少年啊,半途而退,可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所为哦。”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把身体交给你。”

“哦?但除此之外,你还有其他的选择吗?刚才已经试过了吧,在灵魂力量的比拼上,你完全不是我的对手。”

“是,但在被你完全控制之前,我还有自杀的能力。”

“的确如此,但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我……”少年顿时一滞。

“你之所不答应,只是害怕我使用你的身体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对吧?既然如此,我们来立下约定如何?我会为无能而懦弱的你完成遗愿,而你所要做的,就是将你原本准备放弃的身体交给我。不用怀疑我的信用,在之前的灵魂交战中,我看到了一部分你的记忆,你同样也该对我有了一些了解吧?只要答应的事,我一定会帮你做到。这对你来说才是最佳的选择,不是么?你心中所希望的也正是如此对吧?”

“……”

一阵长长的沉默,随后,名为东方未明的少年终于做出回答:“也包括复仇吗?”

“当然,不过在那之前,我需要了解你准备做到什么程度。从你的记忆来看,你们父母之死与那场城崩之灾黑幕重重,就那位高高在上的女皇也有可能牵扯其中。如果你只是想让伊格努斯那个二五仔付出代价,给我一个月,一定让他扑街,如果你想让整个帝国陪葬,那……好像也不是很难。十年,最多十年,最多十年之后,我一定搞个震惊大陆的大新闻,将人族五国之一的罗斯维塔玩坏给你看。”

“不,女皇……”

“什么?你还要把女皇调教成女奴?少年,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很有想法嘛。不如考虑一下,从现在开始做变态如何?”

“不,我是说我相信女皇陛下绝不会做这种事,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所以你还想让我查明隐情,赏善罚恶,给参与这件事的所有人以相应的‘回报’喽?”

“我想,对于一位覆灭帝国也只需要十年的强者来说,这并不算是一件难事吧?”

“哎哟,不错哦,学得很快嘛,都会用激将法了,不过……我答应你。”

“我还希望你能照顾我唯一的姐姐,复兴东方家族,并成为名传万族的大英雄,让东方未明这个名字响彻大陆。”

“少年啊,你不觉得你的要求有点多吗?但是……我仍旧答应你。”

“谢谢,那么依照约定,我会将自己所有的一切,从身体到灵魂都交予你处置。反正在决定自杀的那一刻起,我就对此早有觉悟了。”

“不用谢,因为该说谢谢的,是我啊……”

……

不知过了多久,当天空之上的日轮爬升至顶点,开始缓缓下移,简陋的房间中,躺在地板上的少年睫毛忽然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双眼。

那是一对绝对可以称之为美丽的黑眸,既像是平静无波,深邃无底的幽潭,又像是秋末初冬,黎明前刻,天穹之上最闪亮的那颗寒星。

刚睁开始,两只黑色的眼眸波光闪动,显得有些呆滞混乱,但很快它们便澄澈安静下来,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睿智、好奇、一丝淡淡的兴奋,开始观察这个世界。

“不认识的天花板……好吧,我承认这个梗有点老,但你们得体谅一下一个刚上岗的新生穿越者在短时间内经历诸多惊变,来到一个陌生世界,有些惶恐,有些不安,迫切需要扯点熟悉的东西来自我安慰的微妙心理。不过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问题,因为……”

他晃了晃脑袋,迅速起身,步伐急促,有些踉跄的扑到窗前,伸出微微有些颤抖的双手按住了窗页,深吸一口气,而后,轻轻一用力……

“在前世那短暂的生命中,似乎再没有比这个世界更能让我感到熟悉的所在了啊……”

嘎吱,两扇破旧漏风,既轻盈,又仿佛有千钧之重的窗页被缓缓推开,下一刻,温柔的阳光与清新的秋风猛然灌入,吹动衣角,鬓发,带着清爽的凉意抚遍身体每一个角落。随后,眼前一亮,短暂的失明之后,一幅鲜活的城市图景陡然映入眼帘。

少年睁大眼睛,踮起脚尖,扒住窗沿,把头伸出窗外眺望。只见近处是一片贫民窟该有的风景,各种杂乱密集,扭曲丑陋的木屋四下堆叠,被一道界墙牢牢分隔;而在一墙之外,便是一大片类似中世纪古典风格的宏伟建筑群。

它们高低错落,鳞次栉比,无数高大的尖顶与华丽的钟楼指向天空,恍若一片银色的森林在金色的斜阳中静静矗立;而在建筑群中央,隐约可见一只千丈高下,无比巨大的钢铁齿轮正摩天高耸,不断运转,震颤大地,发出如雷的轰鸣。

城市上空,苍穹之下,或近或远,或上或下,更漂浮着的无数只色泽艳丽,五彩缤纷的巨大气球,垂下万条丝带,给少年眼中的壮阔瑰丽画卷更增添了几抹奇幻明艳的色彩。

“耸立于城市中央的大地之轮,通过截流转化大地龙脉中的元素洪流来供应城市工厂以及各种公共设施高效运转的半永动机;布满天空的气象魔球,兼具气象制御、元素流探测、天气调控、城市景观、区域划分标志、城塞级防护结界临时节点、魔法波动侦测器、收费观光点等多种实用功能于一体的超实用魔导造物……毫无疑问,这里是一定是魔导之国罗斯维塔辖下的城市,而根据这具躯原主人东方未明的记忆,现在身处之地、之时,应该是游戏序章,诸神临世十年之前,魔导纪四百八十六年,秋叶之月的斯塔德城。”

眼前的风景既熟悉又陌生,一下子就让来自异世的灵魂大致确定了身处的位置,以及更加确定自己竟然真的在死后穿越到一个游戏世界的荒诞现实——说熟悉,当然是因为前世病痛缠身,作为一个只能生活在游戏世界“活死人”,他早已习惯了艾伊诺拉大陆各个大型人类聚集点的建筑风格,说陌生,则是因为尽管游戏的拟真度高达百分之八十,但毕竟还是不能与真正的现实相比。

眼前的这片世界与那个虚拟游戏不同,没有一丝僵硬,没有一丝虚假,一切都是那么的奇幻、鲜活、美丽……

“好不容易脱离病痛的折磨,却又穿越到这样一个动荡不安的危险世界,这究竟是灾厄的延续还是苦难之后的奖赏呢?”他瞪大眼睛,贪婪的注视着窗外的奇幻风景,渐渐的,嘴角扬起,露出一丝微笑,斩钉截铁道:“毫无疑问,这当然是奖赏!最美好的,无与伦比的奖赏!”

他轻轻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这个世界,轻声感叹道:“上帝、耶苏、佛祖、安拉、梵天、太上老君、诸天神灵啊……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如果我的穿越真的是神灵所为,那么不论是谁,我都将在此献上最虔诚的赞美!感谢您,让我来到这个世界!感谢您,让我有重生的机会!感谢您,让我得到一副健康的躯体!感谢您,让我成为东方未明!”

好一会儿,来自异界的灵魂,新生的东方未明才强行抑制住激动的心情,一边欣赏着眼前的超高清异界风情画,一边喃喃轻语:“这就是斯塔德,真是一座壮观瑰丽且朝气蓬勃的城市,可惜,十天之后,所有的一切就将化为废墟与死地。‘布拉迪之夜’,如果这里真的是我印象中那个世界,如果历史没有因我这个穿越者而改变,那么它一定会如约降临,将此地变为一片血海吧?”

“那么,我该怎么做?依我目前只有第二位阶的力量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眉头紧皱,陷入沉思,直至一个洪亮的声音远远从高墙之外传来:“银鳞胸甲,五金一件!是的,您没有听错,不是五十金,更不是五百金,是五金!只要五个金纳尔,您就能把这件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的第四十八代银鳞胸甲带回家!!”

“银鳞胸甲,传承久远!自三百年前第一件银鳞胸甲在矮人族传奇匠师安德鲁火红的炉火中诞生以来,无数冒险者的生命因它得到延续,无数摇摇欲坠的家庭因它得到拯救,无数传奇英雄穿着它踏上战场,取得胜利!在以装备豪华著名的巴特菲尔德公国,有成千上万的冒险者家族选择它!祖父、爷爷、父亲、儿子,穿的都是同一系胸甲!五金!只要五金!您收获的不只有安全,还有情怀!

“银鳞胸甲,时尚酷炫!您还在穿那一身乌漆抹黑的龟壳吗?您还在因为傻大黑粗的铠甲吸引不到妹子而烦恼吗?不要犹豫,快来一件银鳞胸甲!第四十八代银鳞胸甲,由森精族大师艾丽西亚·伊妮斯重新设计,在原有的风格上融合最新的森精族时尚元素……

“银鳞胸甲,防御坚强!第四十八代银鳞胸甲又一次改进了工艺,由精灵族火系精灵铸造大师曼德拉精心打造,在以前的基础上强上加强,采用最先进的附魔叠加,魔文连构技术,综合防御力是普通胸甲的二十五倍,穿上它,您甚至可以和利刃兽来个亲密拥抱,而不用担心刺伤自己娇嫩的皮肤……”

“第四十八代银鳞胸甲,传奇冒险大师贝尔·格里尔斯唯一指定防具!”

“大家好,我是贝尔·格里尔斯。其实一开始让我选择这款防具,我是拒绝的,因为冒险活动风危险大,你不能让我选什么我就选什么,首先,我得试一下……”

带着一股微妙的,混杂着怀旧与幸灾乐祸的心情听完这即视感满满的广告词,少年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艾迪商会那群奸商又在坑菜鸟了,不过……是第四十八代,而不是五十三代,那么我果然不止是穿越了空间,还穿越了时间……这么一来,是否意味着我终于有机会,去弥补那些本以为将是永远难以弥补的愧疚与遗憾了呢?”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目,表情看似平静,双手却是因激动而止不住的微微颤抖。五指紧握,因为太过用力,甚至青筋毕露,指节发白,并不锋锐的指甲深深陷入肉中,掐出几道血印。

少年猛然睁开眼睛,像是在对自己,又像是在对虚无飘渺的命去道:“不!绝不会!有我在,那些事绝不会再发生!就算是命运注定,我也一定要……逆天改命!”

……

说出那句略显中二的宣言之后,新生的东方未明立刻收拾心情,开始在脑海中翻阅前主人留下的记忆残片——他很清楚,若要在这里好好的生存下去,若是要积蓄足以改变命运的强大力量,首先便是要查明环境,确定这个世界的具体情况是否与他之前所猜想的一致。

一时间,虽然狭小简陋,但干净整洁的房间完全安静下来,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格将仿佛沉睡的少年笼罩,映照出点点飘飞的纤尘,仿佛一幅宁静唯美的画卷。

不久,东方未明脸色微沉,揉了揉额角,有些苦恼道:“果然啊……被养育的家族放逐,被效忠的女皇抛弃,被结义的兄弟出卖,被政敌派刺客追杀……这是哪个鬼畜编剧编写的人物设定,导演,一开场就直接上地狱模式真的没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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